文丨冯俊和 编辑丨Leon, May
*为方便阅读，以下为冯俊和第一人称叙述：
大家好，我叫冯俊鹤，是一名中学语文老师，今天想跟大家分享的是这几年的教学故事。
既然你是汉语老师，我们就先从汉语课开始吧。
关于性别的语言课
进入六年级，青春期的孩子们开始发生一些变化。
有的女孩会向我哭诉她们的家庭重男轻女，没有得到足够的爱和关怀。有的男孩被嘲笑“太女性化”。爱打扮的女孩偶尔会被指责“穿得太暴露”。与此同时，初中生开始传播一些色情笑话，偶尔还会聚在一起传播“短视频”，严重的话甚至发生校园性别暴力。
我们认为，性别歧视、性别暴力的发生，与社会性别教育的缺失有关，因此我们需要在课堂上对这些现象作出回应。但当我们把目光转向中国的教科书时，我们看到的是熟悉的主题：家园、亲情、美德等。性别问题被完全忽略。
于是，我和我的搭档，另一位中文老师，决定设计一堂以性别为主题的中文课。第一堂性别主题课是在2020年的妇女节上。我们先从分享妇女节的由来开始，然后重点讲解文字。
首先，我们和学生们分享了联合国发布的《汉语性别包容语言指南》。
如何判断一句话是否是歧视性语言？指南中的方法是，把句子中的“男性”改为“女性”，或者“女性”改为“男性”，看是否改变了句子的意思，让表达变得奇怪。
比如把“女强人”改成“男强人”，把“妻管严”改成“夫控”，听起来就很奇怪，很快，同学们就发现身边还有类似的歧视性用语，几乎说不完。
接下来我们设计了一款语言游戏，叫《语言叛乱》，游戏的方式依然是通过互换性别来制造特殊效果。
我们提供了豆瓣上的游戏样本，让学生模仿并继续写作。
这是她的处女作，文笔还很粗糙。
她非常注重家庭，经常帮助丈夫做家务。
驾驶技术太差了，肯定是男司机。
欢迎您带您的丈夫来参加晚宴。
你怎么这么像岳父大人啊？
…
让我们来看看学生们的作品：
不要用爸爸的语气说话
一个人的美德在于他缺乏才华
如果你对一切都很在意，那你就比男人还差劲。
这是男士优先车厢，女士请让座。
作为男孩子，应该爱美、爱清洁。
…
同学们哄堂大笑，对歧视有了更深刻的认识。这也是我们班的价值观之一：游戏和欢笑是打破偏见最有效的方法之一。
在课程的最后一天，发生了一个微妙的时刻。我们希望学生们不仅要呆在中文课堂上，还要采取实际行动，效仿全国人大代表的倡议，推动性别平等。于是，我们分享了“增加女厕所比例，保障女性平等权利”的例子。
有同学立即提出疑问，一个男生说，这不公平，因为这样赋予了女性更多的权利，“平等不也是一样吗？”
当然，也有同学立刻反驳和支持这个提议。但有意思的是，和他进行长时间辩论的，是另一个男生。而这个男生在第一节课上就强烈反对这个话题。他认为，生活中男女当然是不平等的，但受压迫的却是男生——因为他经常被班里的女生打。
从他的表现中，我们看到了一个可贵而重要的改变，那就是看到性别不平等，看到偏见的存在。对于六年级的学生来说，这是一个可以实现的目标。我们也相信，看到本身就是一种改变。
青春期和骂人
七年级，我们希望语文课上的性别话题可以更加有针对性，如果可以的话，可以集中在合适的课文上。此时学生正处于言语粗俗的高峰期，脏话随处可见。我们恰好找到了一本与脏话密切相关的小说。于是我们一拍即合，将第二节性别课的主题定为“青春期与脏话”。
为了方便学生进入课文，我们首先设计了一节导言课，在课文中我们告诉学生需要回答一些与脏话相关的问题。
为了使答案直观可见，每个人都需要站在自己选择的对应位置上，教室左边代表0，最右边代表10。一开始，现场有些骚动和激动2024欧洲杯,，但大部分孩子都很坦诚，对彼此的选择感到好奇。
很多问题都在我们预料之中，但有两个问题有点出乎我们的意料。比如，你骂人时受他人影响有多大？我们预期会是一个中等数字，但实际上，两个班30多名学生的平均分在7到8之间，说明大多数学生认为骂人时受他人影响很大。
“当你说脏话时，你知道它们实际上是什么意思吗？”我们原以为大多数学生会害羞，但我们发现近一半的学生慷慨地选择了7、8、9甚至10。他们知道这些词的意思。
接下来，我把学生们能想到的脏话都写在黑板上，那些脏话公然闯入教室，场面真是壮观，当然，他们心里很激动，也有点不好意思，但每个人都有一种被解放的感觉。
然后我们让他们观看脏话，并进行小组讨论，并向他们提出了一些有价值的问题。他们问了三个问题：
首先，为什么脏话会与生殖器联系在一起？
第二，为什么很多脏话都与女性有关？
三、为何脏话总是涉及到长辈？
在讨论中，他们也尝试给出自己的想法和答案。最后，我们观看了一段名为《脏话中的语言学》的视频。视频在一定程度上回答了这些问题。但更重要的是，他们记住了视频中的这句话：禁忌让脏话更有力量。这也是这堂课的出发点：只有冷静面对脏话，我们才能思考脏话背后是什么。
经过这堂入门课，大家面对脏话时，心态平和了许多，顺利进入了下一个故事，一个关于脏话的故事，故事名叫《杰克南瓜灯博士》，选自美国小说家理查德·耶茨的短篇小说集《十一种孤独》。
故事的主角文森特是一名来自纽约贫民窟的转校生，长相邋遢，没人喜欢他。他想融入其中，于是在一次班级分享会上，他告诉同学们，他和父亲看了一部当时很流行的恐怖电影，出来后经历了一场刺激的枪战，侥幸逃过一劫。显然，这是谎话。于是班主任普莱斯小姐在课后温和地批评了他，让他不要再撒谎了。
中午时分，文森特独自走到校园里一面空白的墙上，在上面写下了攻击老师的脏话。为什么？小说没有告诉我们。班主任普莱斯小姐知道后，当然非常生气，但她还是以友好的方式安慰他，并劝他把脏话全部抹去。
文森特走出教室时，恰好遇见了另外两名男同学。他告诉他们，老师打了他的手。两名男生兴奋地走上前来，想要了解更多详情，并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友好。
可就在这时，普莱斯老师从教室里走了出来。看到文森特终于和班里的男生们相处融洽，她高兴地和他们打招呼，热情地夸奖文森特的衣着。两个男生这才意识到文森特又撒谎了。他们大怒，一边辱骂文森特，一边给他起难听的绰号。愤怒的文森特转身回到校园，在同一面墙上又写了更难听的脏话，还画了普莱斯老师的裸体画像。
这是《杰克南瓜灯博士》，一个和脏话、性别、同伴交往息息相关的故事。一开始我们希望学生从自己的感受出发，“你觉得文森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一个粗鲁、高大、粗鲁的男人。”他们发现，文中有很多细节暗示了这一点，比如文森特模仿了一位以硬汉形象著称的影星，给自己一种强烈的男性气质。
再加上男同学之间存在着隐秘的交流方式，那些粗暴、叛逆的学生可能更容易被同龄人接受。
然而当我问学生，文森特是否达到了他想要塑造的强大形象时，立刻有学生举手说，没有，因为在我眼里他很可怜。
Vincent为什么要在墙上写脏话？在角色更加生动之后，我们来到了这个问题。有的同学说是因为老师批评了他，但也有同学立刻想到了视频中的重点——禁忌让脏话更有力量。
他说，文森特写脏话，是为了通过打破禁忌来显示自己的力量。这种力量的背后是一种需要。他其实是一个在新环境中需要被认可的弱者，而说脏话是一种无助又可怜的自我保护。说脏话既是硬汉的态度，也是弱者的无奈。
这时，学生们看到了脏话背后的含义。脏话不仅仅是社会禁忌，有时也是人类的需求。脏话与人类的情感有关。这正是我们的教学目标之一：站在文森特的立场上，感受他的困境，想象他的情绪。
当然，我们也希望学生们能通过这本小说重新审视自己对文森特这样的人物的态度。在一个说脏话的学生背后，我们能看到什么？我想这也是文学的重要任务之一：理解，而不是评判。
很多人可能已经猜到我不是在传统的公立学校上学，因为公立学校通常没有这样的讨论空间和课堂时间。的确，我来自深圳一所走国际化路线的私立学校，学生的目标是出国留学。但由于国家义务教育要求私立学校和公立学校一样完成义务教育课程，中文不仅是他们必须学习的一门课程，而且是他们的主修科目。
但有一点不同，他们不会参加高考、中考，也不会参加大量的统一考试。所以在我们的课堂里，应试教育最重要的指挥棒——考试——已经消失了。
探索免费语言课程的边界
就这样，我来到了一堂没有考试的中文课，这是一个非常宝贵的空间，我想做一些探索——免费的中文课是什么样的？
我开始问自己一些过去不太关心的问题，这些问题在应试教育中已经得到了解答，但现在我必须去思考：语文课上我们能教什么、应该教什么？学生能够接受什么、愿意接受什么？语文教育最重要的方向是什么？语文教育的边界在哪里？
1.主题类
为了回应这些问题，我们开始探索各种开设传统语文课的方式，刚才我讲的性别教育就是一种开设的方式，属于主题课。
语文课本其实主要是主题课，但我们希望做一些反思，比如语文课本里有一个主题叫《四季》，但深圳没有四季，只有两个甚至一个季节，所以我们就把主题改成《四季的叛逆》卡鲁克斯性格，选了一篇更合适的文章。
我们还会以作家为主题课，比如汪曾祺、史铁生、法国作家尤瑟纳尔、青年作家陈春城等。
我们还会补充一些中文教材中缺少的主题，比如性别、外国等。
在八年级，我们希望学生了解深圳及周边地区的偏僻和历史，所以我们选择了更丰富的文本，既有文学的，也有非文学的卡鲁克斯性格，比如张艾嘉的歌曲《玩雪》、罗夫的诗歌《边塞之乡》、白先勇的小说《台北人》，以及两部电影：香港的《似水流年》和台湾的《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
我们也想过，能不能让学生自己想一些话题。有位学生大声说，他想看一些关于美食的文章。于是我们设计了一节主题课，叫做《一家餐馆》，并选择了《鱼翅和花椒》作为全书的内容。
2.读完整本书
除了专题课，我们花了另外一半的时间看全书，在我看来，公共课的缺点之一就是忽视了看全书。
为什么要强调全书阅读？因为成年人的阅读主要方式就是阅读全书，我们希望他们能更早进入真正的阅读生态。另外kaiyun下载app下载安装手机版,，阅读全书往往比单篇文章更加丰富、开放，有更大的讨论空间。
当然，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现在可能更重要，就是一种叫做“悬置”的能力。什么是悬置？很多故事和小说，都要求读者先接受故事的前提，读到结尾甚至快读完的时候，再做出反应和判断。罗素甚至认为，悬置判断是心智的基本运作之一。
如今显然是一个缺乏悬念的时代，我们经常看到，受网络的影响，学生很容易下结论、给人贴标签，比如男生因为做了某件事被人称为“海王”，女生被人称为“绿茶婊”。我们希望学生在阅读整本书的过程中，能够获得“悬念”的能力，在生活中更加克制。
那么该读什么呢？以下是七年级的阅读书单。
除了中文部教材规定的必读书目外，我们还扩充了不同的文学体裁，包括小说、戏剧、非小说和历史作品。
有人可能会质疑这些书是不是太难了，学生能不能看懂，但通过实践，我再一次质疑“看懂”这个词——什么叫看懂？
我们说“理解”，更多的是强调故事背后的意义，尤其是权威的意义，当学生不能领会这个权威的意义时，我们就说他们不理解或者不理解。
但在我看来，故事本身是自足的、开放的，可以让学生自由地进入，以自己的方式去感受剧情的变化、人物的需要和情绪。这对他们来说是很自然的事情。在我看来，这就是理解，或者说更重要的理解。在这种理解的支持下，学生会更大胆、更主动地去阅读，发出自己的声音。
八年级时，我们进一步调整了阅读书单的类型。
八年级中文阅读书目
首先我们选择了比较文学化的文本，比如张爱玲、沈从文等，我们也希望文本能够更加有趣、丰富，所以我们选择了金庸的武侠小说和一本和公民教育紧密相关的书《历史深处的焦虑》。
选书和专题阅读都隐含着我们对语文教育和文学教育的价值判断。我们的语文教育需要培养哪些能力呢？第一，文学美学。学生需要看到文学的美。第二，批判性思维。批判性思维可以反思一切既定的事物和规则。然后，想象力。
当然，还有一种能力常常被我们忽略，那就是同理心。同理心要求学生能够站在别人的角度，体会他们的情绪和感受。阅读也是培养同理心的一种方式。
同情她
让我举个例子，让你们感受一下一个有同理心的学生在阅读中能发现什么。这个故事与一本外国小说《人鼠之间》有关。
我们班一个很内向的女生在看完这本书后给我发了这样的信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觉得你推荐的这么多书中，只有这本书是我真正认为很好的一本。
这段话让我哭笑不得，但她交的作业却给了我一个惊喜。因为周末唯一的作业就是读完整本书，并完成一份阅读清单。这位同学交了一份1000多字的阅读清单，其中一个问题的答案让我感触颇深。
问题是：你如何看待小说中的一个人物——柯利的妻子。柯利的妻子是小说中唯一的女性角色，小说中的其他人物都是男性农场工人。
柯里的妻子嫁给了农场主的儿子，但她并不喜欢他，因此郁郁寡欢，孤苦伶仃，于是经常主动和农场的其他工人搭讪。结果，很多工人都用“荡妇”、“调情”、“婊子”来形容她。很多学生都不喜欢这个角色，即使最后她被意外击毙，但还是有学生表示，自己一点都不支持她，因为她就是个“荡妇”。
女孩的回答是——
在我看来，柯里妻子是这个故事中最可怜的人。农场里的其他人同样地位低下，但他们是一个群体，他们本身就构成了一个环境。柯里即使孤傲，但他生活得有尊严，保持家里的整洁，热爱读书，在有人来看望他之后，他与他人的关系也逐渐好转。甚至在这之前，大家都叫他“黑鬼”，但这更多的是一种种族区分，而不是对个人的不尊重。
但柯里妻子则不同。她的性格和所作所为都给人们留下了负面印象。但我不认为她像人们说的那样是个荡妇。在她与莱尼的对话中，她成为明星的幻想丝毫不逊于莱尼的梦想。她的幻想和柯里想融入白人朋友圈的愿望一样令人尊敬。
每个人都在努力地活着，但没有人像她一样，被人骂孤独、不愿意永远待在家里。在她和莱尼的对话中，她情感的真实和她的外表一样纯粹。因为不想孤独，因为偏见，她成为了人们眼中的荡妇。甚至当她死去的时候，也有人感叹，“可怜的荡妇。”
这样的答案背后，不仅有学生强烈的共情，也体现了汉语课堂的开放性。我们经常问学生，你的看法是什么？你觉得怎么样？你的感受如何？除了问题的开放性，我们还希望课程的整体设计也保持开放性。
开放可能性
六年级时，我们让学生阅读《动物农场》，这是一本极好的政治寓言书。
很多学生一口气读完了这本书，兴奋地讨论故事背后的政治隐喻，这些隐喻粗俗却有力。但这在课堂上却存在一个危险，因为小说本身立场鲜明，老师很容易在课堂上成为政治说教者，直接向学生传递政治思想，从而把这本优秀的小说变成一本政治小册子。
我不想那样做，我想退一步。所以我布置了一个作业，让写作带领学生发现政治行为背后的逻辑。作业是这样的：请选择小说中的四个人物之一，以第一人称讲述、反思和评价《动物庄园》中发生的故事。
四个人物代表着不同的政治态度：他们分别是独裁者拿破仑、民主领袖雪球、忠诚的拳击手、以及冷静、睿智但有自我保护意识的驴子本杰明。
因为作者采用的是鸟瞰视角，更多的是展现人物的行为，却没有解释这些行为背后的逻辑。同学们需要以第一人称的视角回到故事中，走进人物内心，找到他们行为背后的逻辑，为自己“辩解”。
学生可以自行选择角色，基本上每个角色都有一个候选人。
比如，有学生以独裁者拿破仑的形象写了一段话：“我一方面给动物们描绘了一幅大图景，那就是动物平等与难以实现的福利，让动物们相信只要驱逐农民就能实现动物平等，并对动物进行精神麻醉。”
故事中还有一个经常喊口号的忠臣，但他喊口号的逻辑到底是什么？这位同学猜测：
“雪球被赶走之后，拿破仑同志又想造风车，奇怪了，他怎么又想造风车了？算了，反正拿破仑同志说了算，拿破仑同志永远是对的！”
学生作品
在写作中，我们发现学生比我们想象的要敏感得多。他们可能无法理解故事背后残酷的政治真相，但他们能从个体的角度感受到真相与谎言、痛苦与矛盾。在我看来，后者可能更重要。
写完后，我们把所有的文章都贴在教室后面，让他们看到彼此的选择。这就像一个小社会，他们被不同的声音包围，面对着与自己有不同政治选择和不同行为立场的人。我希望在生活中，他们能先看到别人声音背后的逻辑，然后再做出判断。
美学=好写作？
进入高年级，我们最注重的是审美意识的培养——对文学形式的感知和欣赏。说到优美的文学作品，一些朋友可能马上想到“文笔好”这个词。文笔好的作品就是优秀作品，辞藻华丽、用词恰当的作品才是值得称赞的。
这其实是我们以前对美的一种狭隘认知，当然这种认知和考试有关。但我希望我们的课能开拓学生的视野，让他们看到文学审美是多元的。所以我们选择了一本不符合传统“好文章”概念的书，也就是大家熟知的《活着》，并布置了一个任务：
小说中，福贵的亲人相继离他而去，请选择一位逝去的亲人，以“我的躺卧”为题，写下当死亡来临时，他们的思绪和可能的记忆。
为了写好这篇文章，同学们必须回到所选人物的故事情节中去，感受生活脉络，感受人物语言的表达。因为在故事中，主人公福贵的叙事语言非常简单和简略。他是一个农民，所以他的语言必须与他的身份相符。
一位学生王淼选择了福贵的妻子家珍。王淼以前的文笔很华丽，而且“文笔流畅”。这次她写道：
我听见有庆在叫我，凤霞也在叫我，他们挥手叫我过去。我没有急着走，转身去找福贵，福贵在哪呢？哦，他去干活了，那我再等一会。我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等福贵。风吹起我的头发，我耐心地抚平，下面的石头隔着一层衣服还是很粗糙。孩子们还在挥手，我笑着摇了摇头。不知道谁传来的脾气，倔强。
在这篇写作中，她真正做到了文字的“去中心化”，不是简单的修辞的堆积，而是以人物的形象去讲述故事。所以我们告诉学生，好的文学作品不是单纯用文字来评判的，更重要的是你讲述故事的方式是否符合内容。
山里的图书馆
分享完这些，你可能会疑惑：这样的免费语言课是不是只有私立学校才有的特权？在公立学校，学生都要参加考试，我们的语言课也能这样开设吗？
相信我，我和大家一样有同样的困惑，尤其是因为我有过另一段教学经历。毫不夸张地说，这两次教育经历是天壤之别。
八年前，2014年，我大学毕业，加入了“美丽中国”支教组织，被分配到云南清华小学。
在这个小小的清华小学，考试压力极大，我教五年级，校长给我安排了一个40多个学生的班，成绩非常好，平均分80多分，在全乡排名第二。
我满怀期望地开始教学，但很快发现问题无处不在。三分之一的学生连拼音都不认识，超过一半的学生写了很多错句，只有个位数的家长能对孩子进行有效指导。一半的孩子落后，约三分之一的孩子有严重的家庭问题。
80分的平均分是怎么来的？因为这是一所全寄宿学校，学生每天有两个半小时的自习课，可以让他们做很多重复的练习。他们还有漫长的考试周，在为期四周的考试周里，他们每天做的事情就是背诵、记笔记、做考试。背诵、记笔记、做考试。
一个学期下来，我们班的平均成绩下降了七八分，排名也从第二名掉到了第四名。
我住在学生宿舍，和其他学生一样，每周只能洗一两次澡，一天24小时都呆在学校狭小的空间里。那两年，我几乎把一生都奉献给了这件事。然而，在汉语教学方面，我发现自己不可避免地被同化了。我所期待的——传达汉语的美学、思维和想象力——大部分都失败了。
我想跳出来修炼一番，可有个声音问我：我是否有权替他们做选择，去探索那些可能会失败的事情？作为一个大山里的孩子，如果想走出大山，拥有不一样的未来，似乎考试是最便捷的途径。
我站在教学楼上拍了一张山后的村庄的照片
但那时我的生活不只是上中文课，至少还有一件事可以做，那就是读书。
我相信读书，当然不是当了老师之后才开始的，因为我自己就是被读书改变的。我是一个农村的孩子，从小就在农村的小学、初中读书，没有课外书。初二的一天，年轻的语文老师拿着一本没有封面的旧书来到教室，问有没有人想看这本课外书。大家都沉默了，只有我举手。为什么？不是因为我喜欢读书，而是因为我是语文课代表。
我至今还记得这本书的名字：《莫泊桑短篇小说集》。我用一个周末的时间读完了这本书。很难想象当时的我竟然会被这样一部文学作品所吸引。但我却因此爱上了阅读。虽然后来我选择了理科，但最终还是转学到了中文系，并保持了一生对阅读的热爱。
因此，当我大学毕业选择当老师时，我就开始想象自己在出发前会带着学生去读很多书。第一个学期，我和同事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为学校建一个全新的图书馆。我们在网上筹集了大约1万元人民币，购买了书架、桌椅，然后通过各种渠道获得了大约5000本捐赠书籍，对书籍进行分类和标记，然后让学生成立了自己的图书馆管理团队。
我们建造的图书馆
图书馆建立之后，校园确实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每天都能发现一些孩子在角落里看书，中午和晚饭时间，图书馆门前都排起了长队，当然最明显的还是体育课的时候，很多人去看书。
我以前的学生刚进入大学，前几天有一位学生联系我，说她想起了在图书馆看《哈利波特》的经历。她在大学里遇到另一位哈利波特迷时想起了我。我也想起了她在图书馆借《哈利波特》时兴奋的表情。当然，还有很多学生也喜欢在图书馆看书。
但是您可能已经注意到，我们在教学中所做的只是一个很小的起点，尤其是与城市的孩子相比。
我认为，这是语言教育中非常重要的底线：选择本图书馆的书籍的自由。
课外阅读很重要，但是我不想夸大其空间和意义，一旦考试一周来卡鲁克斯性格，一半的学生将不再借用书籍，甚至有班级教师直接问我在考试周期间是否可以关闭图书馆。
回到我的中文课程，考试仍在打击我，我想象的愿景 - 通过阅读来改变他们学习中文的方式 - 我一直在思考我的能力，但是大多数时候我失败了，所以经过两年的教学，我暂时离开了教育行业。
那么，这两个故事是什么？
此外，我会问自己，当我到达Yunnan时，当我到达深圳时，我已经是一名拥有四年教学经验的老师。
但是，在这种反思和回头看，我已经改变了很多，因为我获得了重要的经历 - 只有在体验自由之后，我才能对自由更加信任。
针对考试的中文教育肯定是错误的。
谢谢你们。
*课程设计部分由我和老师Xie Anda共同完成，因此在叙述中被称为“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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